第九十章 一人挡群臣-《大奉打更人许七安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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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内阁是王首辅的地盘,孙尚书又是王党骨干,几乎是板上钉钉。
左都御史袁雄看向了魏渊,他心情极差,因为魏渊始终没有出手,如此一来,他的算盘便落空了。
不过,能让魏渊失去一名得力干将,也不亏。
果然还是走到这一步.........魏渊无声叹息,最初得知许新年卷入科举舞弊案,魏渊觉得此事不难,而后许七安坦白代笔作诗之事,魏渊给他的建议是:
争取从轻发落。
这是致命的破绽。
许宁宴似乎另有依仗,他没说,但我能感觉出来.......曹国公的临阵倒戈魏渊心里有大致的猜测,但作诗这件事如何解决,魏渊就彻底没有头绪了。
元景帝居高临下的俯视许新年,声音威严低沉:“不敢?”
咕噜.......许新年咽了口唾沫,伸头缩头都是一刀,咬牙道:“陛下请出题。”
元景帝笑了笑,悠然道:“仗义死节报君恩,嗯,便以“忠君报国”为题,赋诗一首。给你一炷香的时间。”
听到元景帝的出的题,孙尚书等人忍不住暗笑。
陛下明知许新年是云鹿书院学子,却出这样的考题,是刻意而为。
而且,自古以来,忠君报国的传世诗词,大多是在国破家亡之际。太平盛世极少以此为题的佳作。
此题甚难!
忠君报国为题..........许新年浑身僵硬,愣在了原地。
当日,大哥抓阄,抓出两个考题,一是咏志,二是爱国。咏志诗已经在春闱中发挥了作用,助他成为当朝会元。
那么,剩下的爱国诗,自然便无用武之地。
他万万没想到,元景帝给出的题目,偏偏是一首忠君爱国为题的诗。
莫,莫非.......陛下早与大哥沆瀣一气?否则,如何解释此等巧合。
元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内的春闱会元,察言观色是一位帝王在皇子时期就炉火纯青的技能。
这位许会元的种种表情、眼神,都在阐述他内心的恐慌和绝望,以致于呆若木鸡。
同样是皇子时代走过来的誉王,咳嗽一声,沉声道:“陛下........”
“誉王!”
兵部侍郎扬声打断,道:“一炷香时间有限,你可别打扰到许会元作诗,朝堂诸公们等着呢。”
誉王脸色一沉。
对此,大臣们神色各异,有担忧,有快意,有面带冷笑,有冷眼旁观。
在一片静默中,许新年高声道:“不需要一炷香时间,学生多谢陛下开恩,给予机会。我大哥许七安乃大奉诗魁,作诗信手拈来。
“我自然不能给他丢脸。”
嗯?!
突然间如此自信?
朝堂诸公,誉王以及元景帝同时一愣。
紧接着,抑扬顿挫的声音,在内殿响起:
“黑云压城城欲摧,甲光向日金鳞开。”
简短的一句,于众生心中勾勒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攻城图。敌人滚滚而来,宛如黑云压顶。城墙上,守军的铠甲闪烁着阳光,严阵以待。
许新年回首,目光徐徐扫过诸公,吟诵道:“角声满天秋色里,塞上燕脂凝夜紫。”
满朝勋贵愕然望来,这书生从未上过战场,却为何将战场的景象,形容的如此贴切,如此深入人心?
“半卷红旗临易水,霜重鼓寒声不起。”
“好一个霜重鼓寒声不起,本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,马革裹尸,戍守边关的岁月。”威海伯如痴如醉,大声赞叹。
其余勋贵同样沉浸在诗词的魅力中。
文官则皱着眉头,不悦的扫了眼粗鄙的武夫,厌恶他们突然出声打断。
孙尚书看了一眼左都御史袁雄,袁雄茫然的看向兵部侍郎秦元道,秦元道则脸色铁青的看向大理寺卿。
四个人无声交换眼神,心里一沉。
大理寺卿沉声道:“此诗........固然不错,但与忠君何干?你写的不过是沙场戎马,堂堂会元,竟连诗题都无法契合。
“不是舞弊是什么?”
“正是!”秦元道大声说。
许新年充耳不闻,霍然转身,朝着元景帝低头,作揖,声音愈发高亢,响彻殿内:
“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。”
大理寺卿呼吸一滞,怔怔的看着许新年,只觉得脸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扇了一下,一股急火涌上心头。
孙尚书等人同样脸色铁青,额头青筋绽放。
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..........元景帝悠然回味,继而露出笑容,龙颜大悦:
“好诗,好诗。不愧是会元,不愧是能写出《行路难》的才子。”
那语气和神态,任谁都能看出,陛下心情极佳。
顿了顿,元景帝问道:“不过,这黄金台是何意?”
黄金台应该是黄金浇铸的高台.........许新年躬身作揖,给出自己的理解:“为陛下效忠,为陛下赴死,莫说是黄金浇铸的高台,便是玉台,也将唾手可得。”
元景帝缓缓颔首,脸庞笑容愈发深刻:“不错,朝廷向来赏罚分明,绝不亏待功臣。朕也如此。”
他接着说道:“许会元诗才不输兄长,《行路难》自是你所作。至于经义和策论,殿试之时,朕会亲自阅读,莫要让朕失望。
“只要你能进入二甲,朕可以许诺,让你进翰林院,做一名庶吉士。”
翰林院又称储相之所,庶吉士虽比不上一甲,但也具备了进内阁的资格,是当朝一等一的清贵。
魏渊和王首辅,一个向左侧头,一个向右侧头,同时看了一眼许新年。
许新年如释重负,压住内心的喜悦:“多谢陛下。”
元景帝道:“朕乏了,退朝。”
结束了,科举舞弊案,到此,几乎盖棺定论。
除非许新年在殿试上发挥失常,文章写的稀烂,这种概率微乎其微,身为云鹿书院的学子,当朝会元,他的才华绝对是贡士中拔尖的。
最关键的是,陛下似乎颇为赏识此子,这才是至关重要的。
朝堂诸公脸色怪异,没想到此案竟以这样的结局告终。
偷鸡不成蚀把米........孙尚书脸色难看,待殿试之后,科举舞弊案结束,必定会有人趁机攻讦,指责他滥用职权,栽赃陷害。
六科给事中,以及其余三品大员,心里都是一阵失望和不满。
这种不满,在听到元景帝承诺让许新年进翰林院后,几乎达到巅峰。
一个云鹿书院的学子,有何资格进翰林院。国子监创立两百年来,从未有过这样的事。
殿内诸公,以及殿外群臣,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,他们穿过大广场时,看见了一位拄刀而立的银锣。
面朝午门,面朝群臣。
怀庆和临安两位公主站在远处,并没有和许七安并肩。
一方是衣冠禽兽数百人,手握实权的京官。
一方是茕茕孑立的粗鄙武夫,打更人银锣。
一人挡住了大奉权力最大的一批人。
群臣们注意到了这个做出拦路姿态的小银锣,也认出了他的身份,京官里没人不认识他。
他想干什么?
这粗鄙武夫,是要洋洋得意,耀武扬威的?
六部尚书、侍郎、六科给事中、宗室、勋贵.........一双双目光落在许七安身上,审视着他。
区区武夫,竟敢挡我们的道?
一人一刀站午门,独挡群臣。
许七安迎着群臣,缓缓扫过所有人,突然一声冷笑,气沉丹田,缓缓道:
“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.......呸!”
狠狠啐了一口吐沫,提着刀,缓步离去。
群嘲!
午门内外,霎时间一片死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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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这章写的就像便秘,一点点憋出来,咬文嚼字的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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